冷门古诗《四禽言》，字字带血泪，千年后让人流下同情之泪

很多诗词都是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，而有的诗词则是从生活出发，用细腻的笔触写出了人生的酸甜苦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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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我和大家分享一首冷门古诗《四禽言》，字字带血泪，沉痛哀伤，感人至深，千年后让人流下同情之泪。

《四禽言》：交交桑扈，交交桑扈，桑满墙阴三月暮。去年蚕时处深闺，今年蚕时涉远路。路旁忽闻人采桑，恨不相与携倾筐。一身不蚕甘冻死，只忆儿女无衣裳。

不如归去，不如归去，家在浙江东畔住。离家一程远一程，饮食不同言语异。今之眷属昔寇仇，开口强笑心怀忧。家乡欲归归未得，不如狐死犹首丘。

泥滑滑，泥滑滑，脱了绣鞋脱罗袜。前营上马忙起行，后队搭驼疾催发。行来数里日已低，北望燕京在天末。朝来传令更可怪，落后行迟都砍杀。

鹁鸪鸪，鹁鸪鸪，帐房遍野相喧呼。阿姊含羞对阿妹，大嫂挥泪看小姑。一家不幸俱被虏，犹幸同处为妻孥。愿言相怜莫相妒，这行不是亲丈夫。

所谓“四禽言”，其实就是借助四种“飞禽”的动物来表情达意，说的都是被俘虏的妇女的血泪和痛苦。

认真说起来，一首《四禽言》，其实是四首诗，或者说是一组诗。

只不过四首诗有机联系，不能够随便分开。所以古人多把《四禽言》放在一起欣赏。为了方便称呼，姑且称为“一首诗”吧。

这一首《四禽言》的作者是北宋末年的诗人潘文虎。这个潘文虎不仅熟读诗书，而且武艺精湛，居然考上了武状元。（虽然宋代的武人没有什么地位。）

可能是因为武状元的关系，潘文虎对于边事是比较关注的，对于受到外族入侵的百姓苦难是有比较深刻的认识和同情的。

所以，《四禽言》才能够写得如此动人，如此具有生命力。

我们先来看第一首：交交桑扈，交交桑扈，桑满墙阴三月暮。去年蚕时处深闺，今年蚕时涉远路。路旁忽闻人采桑，恨不相与携倾筐。一身不蚕甘冻死，只忆儿女无衣裳。

这显然说的是“蚕”这种动物。有人可能会觉得奇怪，蚕似乎不属于飞禽一类，但是放宽一点，蚕结茧之后变成了蚕蛾，在古人眼里，也算是有翅膀的“飞禽”。

“交交桑扈，交交桑扈”，开篇颇有诗经之风，但此处的叠韵，显然是悲伤情绪的一种酝酿。

古代的妇女原本靠着养蚕织布为生，去年的时候还过着小日子。结果，今年就被辽兵俘虏劫掠到北方去。

“路旁忽闻人采桑，恨不相与携倾筐。”单纯来看这两句诗，本来是很欢乐的一件事情。

因为日常采桑为业，十分熟悉，所以看到路边那些采桑叶的人，都不自觉“手痒难耐”，想要加入采桑人的行列，显示出妇女对于日常生活的眷恋。

但是结合妇女被辽兵俘虏的悲惨处境，原本是欢乐的诗句突然变得悲惨万分。

换句话说，这是用“乐景”写“哀情”，写出被俘虏的妇女没有了生存的自由，没有了往日的欢乐，一切皆是烟消云散，不可追回。

而最后一句“只忆儿女无衣裳”，体现了母爱的伟大。妇女虽然被俘虏被欺凌，处在一个生不如死的境地之中，但是痛苦万分的妇女，依然没法忘记自己缺衣少食的子女。

她们自己的苦痛，都无法承受，却还要去怜惜儿女，还在为儿女担惊受怕，让自己的苦痛更添上十分。

这是何等的伟大，这是何等的痛苦。看似平淡的一句诗，却是无数血和泪的凝结。

再来看第二首：不如归去，不如归去，家在浙江东畔住。离家一程远一程，饮食不同言语异。今之眷属昔寇仇，开口强笑心怀忧。家乡欲归归未得，不如狐死犹首丘。

不如归去，也就是说“杜鹃鸟”这种动物了。

杜鹃在诗词意象里，总是带有血泪的。后来的辛弃疾有词曰：“杜鹃声切……啼鸟还知如许恨，料不啼清泪长啼血……”

这首诗交代了被劫掠的妇女原本是浙江人，却像牛马一样被赶到北方去，越走远远，越走越看不到家乡，越走越是绝望！

饮食的不同，语言的不同，对这些妇女而言，其实还是小意思。最大的痛苦是明明是自己的仇人，却被迫拿身体去伺候这些畜生，被迫着要装出笑脸，苟延残喘在人间。

“不如狐死犹首丘”，狐狸都知道回到家乡而死。可是这群妇女只能死在遥远的异乡，今生怕是没有希望回到故乡，回到亲人的身边了。

与禽兽相比，人显得更加卑微，显得更加无奈，更加苦痛！

第三首：泥滑滑，泥滑滑，脱了绣鞋脱罗袜。前营上马忙起行，后队搭驼疾催发。行来数里日已低，北望燕京在天末。朝来传令更可怪，落后行迟都砍杀。

泥滑滑，是“竹鸡”的别名，又称竹鹧鸪"或“扁罐罐”。王安石有诗曰：“山鸟自呼泥滑滑，行人相对马萧萧。”

同时，泥滑滑也表明妇女往北边路途的艰难，不得不脱了鞋袜急行军。可是，妇女们已经走不动了，而北方的“燕京”还在天边，还是遥遥无期。

最令人感觉悲哀的是，辽兵根本不把这群妇女当人看，还下了命令：“谁要是走得慢一点，杀无赦！”

生命被掌握在这群畜生手里，妇女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，她们连牛马都不如，忘记了自己的意志，只能在人间路上艰难喘着一口气……

第四首：鹁鸪鸪，鹁鸪鸪，帐房遍野相喧呼。阿姊含羞对阿妹，大嫂挥泪看小姑。一家不幸俱被虏，犹幸同处为妻孥。愿言相怜莫相妒，这行不是亲丈夫。

鹁鸪，也就是“斑鸠”。梅尧臣诗曰：“江田插秧鹁鸪雨，丝网 得 鱼云母鳞。”

这首诗写的妇女们被辽兵俘虏后，成为辽兵欺凌的对象。而最难堪的是，这些妇女往往都是一家子被掳掠的，辽兵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。

这种阿姊、阿妹、大嫂、小姑等亲人之间一起被欺凌的场景，羞辱和痛苦是成倍增长的，让人无法承受。

如果说唯一庆幸的，那就是这几个妇女还是在一起，至少知道对方还活着，不像失散的父亲、丈夫、孩子那样生死不知。

一家子女人都变成了贼人的妻孥，这样很屈辱，很难堪，但至少大家还是在一起，可以相互扶持的。

可最后两句，却揭示了过往一段残酷的现实，揭示了苦难下的悲哀心声。

“愿言相怜莫相妒，这行不是亲丈夫。”这话乍然听起来十分刺耳，因为诗的画外音是说，即使大家都是被俘虏被欺凌的妇女，却还是有一些人嫉妒其他人“受宠”，还在与其他妇女为了畜生而“争风吃醋”。

这样的情景，的确让人们不愿意相信。然而在绝境之下，的确也会出现一些人性的自私点。

的确可能会有极少数一些妇女忘记了国仇家恨，在侵略者面前搔首弄姿，用尽各种办法取魅于侵略者，还对其他同样受欺凌的女子妒忌怀恨。

就像鲁迅说的那样，的确会存在“他们是羊，同时也是凶兽，但遇见比他更凶的凶兽时便现羊样，遇见比他更弱的羊时便现凶兽样”的现象。

所以，诗人借助妇女的口吻，沉痛哀告：“愿言相怜莫相妒，这行不是亲丈夫。”

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，在地狱般的处境下，本该相互扶持，怎么能够妒忌怀恨，对自己人发狠呢？

整个《四禽言》读下来，相信千年后的你我依然会有很深的感触，会对千年前这些受辱的妇女们产生同情之意。

这首诗用白描手法，加上“四禽”的象征意味，描写细腻，语言真挚感人，真可谓字字血泪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