蜡照半笼金翡翠,麝熏微度绣芙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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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问唐代一切的怀念诗中,哪一首写得最好,也许众说纷纭,没有仅有答案。但要问谁写得最隐晦难解,那一定是非李商隐莫属了。他的诗满足美,引人猜想,又满足隐晦,让人无从索解。比方这一首《无题》:
无题
唐·李商隐
来是空言去绝踪,月斜楼上五更钟。
梦为远别啼难唤,书被催成墨未浓。
蜡照半笼金翡翠,麝熏微度绣芙蓉。
刘郎已恨蓬山远,更隔蓬山一万重。
这首诗中写女主人怀念远别的情郎,全诗充溢迷离恍惚的情怀。首句腾空而起,次句宕开写景,两句若即若离。这要和“梦为远别啼难唤”联系起来,方能领会它的神情神韵。远别经年,会合无缘,夜来入梦,两人忽得相见,一觉醒来,却踪迹杳然。但见模糊斜月空照楼阁,远处传来悠长而凄清的晓钟声。梦醒后的空寂更证实了梦境的虚幻。
梦醒书成之际,残烛的余光半照着用金钱绣成翡翠鸟图画的帷帐,芙蓉褥上似乎还依稀起浮着麝熏的清香。刚刚消逝的梦境和眼前所见的室内现象在模糊光影中浑为一片,分不清究是梦境还是实境,使人疑心爱人真的来过这里,还留下依稀的余香。这一幕,写得极为生动传神。
错觉一经消失,随之而来的便是室空人杳的空虚怅惘,和对方远隔天涯、无缘会合的感慨。尾联借刘晨重寻仙侣不遇的故事,点醒爱情隔绝,“已恨”、“更隔”,层递而进,突出了隔绝之无从度越。
此诗尽管美轮美奂,却让人无法理解背后真实的意义。后世有人猜想这是写他自己的情事,他与女道士宋华阳的情事恰好也是如此,影影绰绰,美如烟云,恍若雨雾。
李商隐脱离宋华阳,或许宋华阳脱离李商隐,谁脱离谁不重要,重要的是,是谁一别之后,想念深种。因了情丝难断,他近乎执着地画地为牢。里面满满是他的矛盾、愁楚、怀念、追忆和点点的悔恨。
这首诗,短短五十六个字,从怀念到惆怅,从惆怅到恨别,凄楚寂寞,了无停歇。怀念如钝刀子割人,百转千回的痛,这当真是衣带渐宽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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